嗑酒港友—歐陽

準備啟程往北的歐陽

  歐陽是我在花蓮打工換宿時結識的一位香港友人,那時候我坐在交誼廳工作,修一堆照片修到昏天暗地。

  也忘了怎麼聊起來,似乎是正在寫環島日誌的他不經意問我一些事,而我的回答太長,又或者,我的答案太像故事:「——你喝酒嗎?」「喝啊。」我便去拿出我當天在土產店買的小米酒,他去廚房拿了兩只小杯,拉近坐椅,兩人執起酒碰嗑清脆一聲,我又繼續我的答案。其實在執酒前,他問了我休學的原因,本來是不打算吐露的,就像每個人都會有想隱藏自己不好的一面一樣,我不喜歡那一面的自己。

  但是我喝酒了,毛病是一喝酒,開口就容易不保留。

  歐陽猜中了我休學的原因,剛開始我沉默很久,索性就慢慢一點一點吐出來了。「不要哭。」他抽了張面紙給我。「我沒有哭。」我笑著說,又給自己倒了一杯。不想哭就把酒當眼淚乾掉。

  歐陽是隻不明顯的雙魚,但會在你不經意時表現出來,然,又回到那不像雙魚者的模樣。射手粗神經如我,自然到分開後才發現,還以為他是風象(直覺非火象者)。又他總講一些時下流行的撩妹幹話。

  「這綠豆湯不太甜……」
  「不會,很甜啊。」
  「很甜?我明明沒有加很多糖!」
  「因為是妳煮的,所以很甜。」

  隔天他離開時我仍中招,笑到不行。

  那晚我們聊到店裡的大廳自動熄燈、鐵門放下,小酌至空了半瓶酒,便各自晚安,去休息了。我明天要工作,他明天要繼續往北前進。

  我們的談話會如此久的一部分原因其實在於語言。

  歐陽的中文不算好,我又聽不懂粵語,所以有些時候當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或試著猜測他口中陌生的名詞時,他會將他的環島日誌翻到最後一頁,以中文或英文書寫解釋。到最後,一頁不夠,還寫到前頁去。我說這樣你不會沒地方寫日誌嗎?他說,這也是回憶啊,以後看到這些就會想起我跟 A-Zi 在花蓮民宿嗑酒。是的,他用了「嗑」這個詞,讓我覺得相當特別。這也是跟不同國家交流語言好玩的地方。

  很少很少,能遇到在這麼短時間內聊上勁的人實在可遇不可求,這段緣份實在很不可思議,半瓶酒和一段故事就可以了。

  下回繼續喝吧,歐陽先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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